[王叶]银河彼端 2
一个非常古早的坑……是的，我来填坑了~
发现三章写不完，于是改了之前的章节号，第一章点我
自从得到那段完整的信号后所有人都变得很忙碌，尤其是叶修——他对于对方给出的结论显然很不服气。叶修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计算结果的差异，他得出的最多不过三年的结论几乎是对方的两倍，这不是“误差”两个字可以解释的。如果不是有什么根本性原因，他们的计算结果不会差那么远。
在安文逸忙活了好一阵后，叶修身体的检查结果终于出来了，在他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对空间磁场力场造成影响的物质，除了他的血液结果显示他有点营养不良加贫血外，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
安文逸的脸上显得有些失望，任何没有经过科学论证的推测都只能是猜想，他们是科学工作者，只相信那些可以用理论证实的东西。
叶修看着安文逸眼底的青黑，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有说。
倒是吴雪峰在拿到检查结果后，开始盯着叶修的三餐和晚上睡觉时间。
对于别人的好意，叶修不是感受不到，只是这样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需要大人管束的年代，让他有些……不太习惯。叶修脸上的表情没有逃过吴雪峰的眼睛，他满脸怒其不争地就要开始教育，却在开口前被叶修截住了话头：“不要说什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早就听厌了。”
吴雪峰不紧不慢地掏出自己的手机，调到自拍模式放到叶修眼前说：“你自己看看。”
叶修摸了把自己的脸左看看右看看：“挺帅的。”
“除非外星人的审美和你一样清奇。否则我怕到时候万一双方通过视频见面，你会给我们地球人丢脸。”
“我看上去没那么糟糕吧？”叶修不满道。
“如果可以忽略你差不多和眼睛一样大的眼袋、干裂的嘴唇、白得像吸血鬼的脸色、以及看上去脏兮兮的胡渣的话。”
叶修垮了垮肩：“脸就有那么重要吗？”
吴雪峰无所谓地说：“是没有这么重要，只不过如果是你以前的样子我会很乐意和你视频，如果是现在的话……我宁愿和你语音。当然，我不敢保证外星生物的审美和地球人一样。”
再不一样的审美应该也会喜欢更光滑有弹性的皮肤吧？就算是当作食物也是这样的更让人有食欲吧？
“好吧。”叶修很无奈，“那我回去了。”
吴雪峰对此很满意：“明天早上我会去接你，顺便给你带早饭。”
叶修洗完澡躺在床上，汹涌而来的疲惫让他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大脑却亢奋得无法入睡。脑子里是无数的公式和数字，即使闭上眼睛还在一遍又一遍做着演算。之前的计算结果是他数次推算之后得出的，他也找过隔壁研究室同为天体物理青年一代中佼佼者的韩文清，但是怎样都无法得出更精确的时间。
叶修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在模糊的意识里他听到似乎有人在叫他，那个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带着点机械的冰冷感。
叶——
叶——
叶……宗守——
叶修猛地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还是很昏暗，但是他已经能看得清卧室里家具的轮廓，他知道外面已经天亮了。这个房间里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他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回来以后自己锁上了房门。
叶修走出卧室在电脑台前坐下，房间的监控记录很完美，所有的门窗都保持关闭状态，信号接收系统也在正常运作，并且没有收到任何新的信号。
所以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是——他在做梦。
叶修不敢说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他到底是清醒的还是在睡梦中，很多时候他都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因为他的大脑太活跃了。
叶修站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在洗手台前他看到了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黑眼圈的情况比前一天好些，但用现在的流行语来说还是有点不忍直视？不知道自己的祖先又是长得什么样子？
叶修突然愣住了，一直以来他好像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既然对方能说出自己祖先的名字，那么他们一定保留下了双方曾经交流的痕迹，名字、交流的方法、交流的内容，以及其他叶修还不知道的东西。
但是在老宅里，叶修只找出了那本字典，除此之外再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即使是那本字典，也不是刻意放在那里供后人参考的，叶修发现它不过是因为一个意外。
也就是说，双方保留的信息极其不对等。
叶修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一千多年的时候科学还没有这么发达，他的祖先又是怎么和对方建立起联系的呢？假设双方的联系是由对方主动发起的，这就说明在那个时候对方已经拥有非常完备的科学体系，那在一千多年后的今天他所拥有的是无法与对方媲美的。在叶修收到“一年五个月二十九天”这条信息的时候就知道了对方的科研水平领先于自己，但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差距到底有多大。
这些天来叶修一直在思考自己的计算和推理过程，却忘记了这些最根本的东西。或许他应该感谢吴雪峰，他的确是需要好好地休息休息了。
叶修给吴雪峰打了个电话：“已经在研究室了？”
“嗯。”吴雪峰答道：“什么时候醒的？”
“刚起来。”叶修答道。
“怎么不再多睡会儿？以为你会睡到中午的。”
“自然就醒了。”叶修说，“今天你那儿有什么情况么？”
“没有收到什么信息，星系运行轨迹也没有问题，今天你可以不用特地过来。”吴雪峰说。
“这可是你说的。”叶修笑了。
“放心，有问题我会处理的。”
“那就交给你了。”叶修说，“有急事打我电话。”
“我会的，那下午再睡会儿。”吴雪峰说。
“好。”叶修点头答应。
“今天怎么那么听话？”吴雪峰笑起来，“以前让你睡总要找一堆理由。”
“突然觉得你的话还挺有道理的。”叶修说。
吴雪峰无奈地说：“听你这么说我有点受伤。”
叶修笑出了声：“别装了，明天来请你吃饭。”
“那你好好休息吧，挂了。”
叶修给自己泡了一碗泡面，翻开了那本厚重的字典，他不介意用这偷闲的一天来好好读读这本字典，就当是给自己久违地放个假。
叶修没有想到他真的能从那本字典里翻出点什么，或许只是他想太多，但叶修不想放过任何可能有用的信息。
叶修看着“希”字旁边一个浅淡的墨印，就好像一不小心滴落了墨滴又被匆忙擦去了。叶修迷茫地对着字典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都快要不认识这个字了。他觉得自己无法想象它所代表的含义，当然，最有可能的是它没有任何意义。
叶修想，不如把这个难题交给对方，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要在这里苦思冥想呢？
于是叶修毫不犹豫地发出了一段字符串。自从叶修回复了对方关于叶宗守的询问，他就没有再收到任何信号。或许这个事实让对方有些难以接受，然而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不知道再次收到自己的信号，对方会作何反应？
叶修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无论是作为一个科学家，还是抛开他科学家的身份。
第二天叶修就结束自己的休假去了研究所，在过了最初收到信号的兴奋期后，所有组员们都逐渐镇定下来，他们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整个小组的气氛又恢复了往日的紧张和繁忙。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无论是研究小组还是叶修个人，都没有收到新的信号。等待的过程并不好受，他们无法确定是自己发出的信号在中途遗失了，还是他们没有接收到对方发出的信号。他们不止发送了一次但全部石沉大海，就好像他们之间的通讯频道被突然切断了。
两个月后一直密切关注绝尘星系的莫凡突然一脸焦急地找到了叶修，莫凡是研究小组里最有耐心的人，在这一方面连叶修也自愧不如。
“组长。”莫凡说话的时候还在小声喘着气。
“什么事？”叶修很好奇是什么事情让莫凡露出了这样惊慌失措的神色。
“绝尘星系脱离了原本的运行轨迹。”莫凡说。
听到这句话，连叶修也怔住了，他看向莫凡，但对方的脸上满是严肃认真。
莫凡把手里一沓厚厚的数据资料在桌上摊开，他指着用红笔圈出的一个坐标说：“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叶修仔细地比对着坐标和时间，微微皱起了眉头。
莫凡在一边继续说道：“一开始我认为只是正常范围内的误差，但是现在偏移得越来越厉害。”
如果真的发生了偏移，那么偏移的时点可能可以追溯到一个月前，那些曾经被认为是合理误差的坐标现在看来却是偏离预计轨道的开始。
“会不会是我们的估计出了问题。”莫凡不确定地说道。
“我们的估计肯定有问题。”叶修说，“按照现有的数据重新测算一下运行轨道。”
莫凡应了一声很快就拿着那一沓纸走了。
叶修进入数据库，调出刚才莫凡给他看的数据，两个星系的的确确还在靠近，但是如果根据新的运行轨迹重新测算，星系间最终的距离和运行到最近距离所花的时间肯定都会发生变化。由此可见，对方所给出的时间非常可能是有据可循的。
小组没花几天就计算得出了一条新的运行轨迹，但是一个月过后新得到的数据又发生了偏差，即便这个偏差还是在合理范围内。
叶修相信他们小组的计算能力，然而两次出现的偏差已经不能用误算来解释了。
这阵子叶修的脸色又不太好，吃午饭的时候吴雪峰看着叶修瞧不见一点血色的脸说：“怎么没事尽折腾自己。”
“这不是有事么。”叶修说。
“也不至于吧。”吴雪峰给叶修多夹了两块排骨说，“天又塌不下来。”
“我倒想看看天塌下来是什么样子。”叶修说。
吴雪峰认真地想了想：“大概只有冻成冰了才能砸下来吧。”
叶修被吴雪峰的认真劲儿逗乐了，脑海里浮现出无数末日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不小心笑出了声。
坐在对面的吴雪峰也笑了起来：“反正也没世界末日，晚上别想太多，要你还这样我就越级帮你申请假期去了。”
叶修嘴上应了，心里却是挺无奈的，吴雪峰没有看错，这阵子他的确没有睡好。
叶修每天入眠的时间都不短，晚上十二点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可是醒来的时候他却有一种一个晚上没睡的疲惫感，就好像做了一个晚上疲于奔波的梦。
这种疲惫很快就对他白天的状态产生了影响，他经常会在无意间对着电脑屏幕走神，如果不是其他组员出声叫他，他都怀疑自己就这么睁着眼睛在电脑前睡着了。
大家担心地问叶修要不要请假休息一下，叶修摇头拒绝了，他单独找到了安文逸，让他再给自己做个检查，他对安文逸说：“在检查结果出来前请帮我保密。”
安文逸点头答应了。
安文逸拿着检查结果来找叶修的时候，叶修正有些混沌，听到敲门声才回过神来说了声“进来吧”。
安文逸把检查报告交给叶修说：“和上次一样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问题，但是我对你的两次β波纹进行比较后发现这一次与上次明显不同。”
见叶修没有要打断自己的意思，安文逸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一般来说人的β波纹不会发生本质的变化，无论检测的时候在思考什么最终都能提取出相同频率及振幅的波段。”
“但是我的发生了本质的变化。”叶修说。
安文逸点头：“就像被什么东西从外部强行进入了。”
“这可能吗？”叶修问。
“我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可以做到，但是这不代表不可能。”安文逸答道。
叶修点了点头：“你去忙吧，这件事不要和其他人说。”
“如果对你造成了过于严重的影响，我会上报的。”安文逸认真地说道。
叶修笑了笑：“在那之前我会主动上报的。”
然而在事情严重到失控前，这种情况突然消失了，当叶修神清气爽地从床上醒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第二天、第三天依然如此，他久违地体会到了睡到自然醒是种什么感觉。
叶修又让安文逸给他做了一次β波纹的检查，安文逸的检查报告上显示他的β波纹已经基本恢复到之前的频率和振幅。为什么说“基本”，因为他的β波纹虽然粗看已完全恢复，但如果将其放大会发现原本光滑的波纹上出现了非常密集的噪纹，而安文逸对此无法解释。
安文逸对叶修说：“我可以发给我的老师让他看看。”
“不用了，交给我就行。”叶修收下那份报告锁在了他的办公桌里。
此时距离两个星系相交只剩下半年不到的时间，叶修不希望在这段时间里他被当成什么奇怪的研究对象。为了这一天他们准备了太多的时间，五架无人侦察机及搭载火箭已经准备完毕，设备也正在紧张的调试中，按照现在的进度相信可以赶得上预定时间。
叶修很感谢对方发来的那个确切时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可以确定那个结果的准确性，每一次修正轨道并重新计算后，他的结果都更接近对方告知的时间。
同时，让叶修没有想到的时候，他又一次收到了对方发来的信号，信号没有用研究小组的频率波段，而是直接发到了叶修的专用频道上。
——我是王杰希
作为对叶修“希”字的询问，对方发来了一个简洁明了的回答。
叶修笑了笑直接做出回复——我叫叶修。
叶修把他们的对话都记录了下来，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这些东西被时光的尘土掩埋。
